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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全球银行业格局重组?

By Leo Zhang

长期以来,由于大陆当局对资本流动实行严格监管,上海在跨境银行服务方面一直落后于香港和新加坡这样的区域金融中心。所以只有少数国内银行可以从事境外银行业务,而国外银行在大陆地区提供国际银行服务时面临的限制却很少。
但在中国中央政府向上海这个国家金融首都大开绿灯,在自由贸易试验区实行新一轮改革之后,这种产业局面很可能会发生变化。中国内阁国务院已正式批准于9月末设立该区,目标旨在确保"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加快金融体系改革。

11月,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也强调加快自由贸易区的建设、放松外资准入并提倡经济开放。这已被广泛认同为中国在未来几年到2020年这段时间实行改革的总体方针。

作为长期计划的一部分,新区将允许资本账户实现人民币可自由兑换、利率市场化和人民币的跨境使用。除成立新公司之外,外国银行还可利用该区的私人资本成立合资企业。

就私人银行业务和理财而言,上海自由贸易区将进一步开放业务范围,从而为海外投资者带来投资机会。比如,为了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并将上海打造成一个国际金融中心,中国可能会加快其资本账户在自由贸易区的自由化速度。

根据总体方针,在该区工作的外籍个人将可以在证券公司开立非居民个人账户,以便在国内证券市场进行投资,而在该区工作的个人也可以在海外证券市场进行投资。这必将会为理财领域的外国银行以及资产管理公司带来新的商业机会。

参与者寄予厚望 虽然自由贸易区的银行业管理细则定为明年年中公布,但从经营改革(特别是跨境产业)方面来说,大部分中国和外国银行对于在该区经营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到目前为止,已有很多银行经批准在最新的自由贸易区设立分部。高管们对于在该区提供优质国际金融服务感到乐观。几乎所有国内和国外银行都有计划在自由贸易区提供境外银行服务。

“我们期待在自由贸易区经营。我们在实验区设立的分部将于2014年初开业,这会进一步扩大我们的银行网络。进入自由贸易区使我们能够利用全球金融专业知识并挖掘新的机遇,”汇丰中国的副董事长、总裁兼首席执行官Helen Wong说到。

“我们力求满足客户对于跨境金融服务以及创新型金融工具的需求,特别是涉及到发展成为国际货币的人民币时,”她补充到。

花旗中国的首席执行官Andrew Au赞同这一观点并指出,美国银行已经准备好让自由贸易区与世界其他地区联系起来。“我们与许多全球客户展开合作,从而推广自由贸易区并且我们会向客户提供完善的服务,协助他们利用自由贸易区带来的一切便利,”他说到。

中国大陆银行,包括其四大国有银行已经得到批准可在自由贸易区设立分行。它们的主要业务预计包括境外银行业务、资金结算、投资和理财、境外融资和债券发行。

中国的第五大银行——交通银行也获批在自由贸易区设立分行以及专门针对飞机和船舶租赁的金融子公司。金融集团的信托、基金管理和保险部门也将在“适当的时候”在该区开设分支机构,该银行提到。

中国交通银行副行长Qian Wenhui说“跨境人民币业务将是新区分行的重点,也是我们的优势之一。”

富达国际投资(全球规模最大的基金管理公司之一)的中国负责人Larry Chen表示,上海自由贸易区的开设将会使金融、税务、贸易和政府政策发生变化。

“为了推动贸易和投资,我们认为金融服务公司(包括资产管理公司)应在该区的总体发展中发挥主导作用,从而创造一个强大和可持续的生态系统,”他说到。

普华永道的全球委员会成员兼上海高级合伙人Nora Wu指出,自由贸易区可能会改变中国和外国公司对其业务和资金实行管理的方式。

“从传统上讲,中国企业(国有和私营)会利用香港、新加坡甚至欧洲国家的海外业务管理平台作为其境外融资和资金管理的投资平台,”Wu说到。“如果自由贸易区能够创造与这些海外平台相当的条件,它会被中国企业视为设立全球总部的新目的地。”

Wu表示,对于许多在中国营业的跨国公司和在中国设立地区总部的公司,放松的金融和外汇环境可帮助该类公司进行区域资金管理和结算。这将增强其中国总部的功能和影响范围,她补充说。

中国毕马威会计事务所的合伙人Tony Cheung称,“区域的试点内容将逐步扩展到人民币自由兑换和利息自由化,从而促进企业的资金周转,促使在亚洲东北部甚至亚太地区建立新的离岸金融中心。”

甚至连世界知名的离岸金融中心也对自由贸易区产生兴趣。在对上海的最近一次访问期间,根西岛首席部长Peter Harwood表示,根西岛有兴趣在上海新的自由贸易区内开展业务。他会见了上海副市长屠光绍,会上,屠光绍赞赏了根西岛金融服务行业的高品质和稳定性。

“除了赞赏我们在金融监管和发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副市长还重申,根西岛与中国近年来一直保持密切的合作,”Harwood表示,“我们双方都希望建立这种关系,尤其是在上海决定建立试点自由贸易区的这种背景下。我们的谈话主要围绕试点自由贸易区,这对根西岛的商业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除了代理人Harwood,根西岛代表团包括代理人根西岛商业与就业部长Kevin Stewart;根西岛金融服务委员会(GFSC)局长William Mason;根西岛财务部-根西岛国际金融产业宣传机构的执行长官Fiona Le Poidevin;以及根西岛财务部上海代表Wendy Weng。

Le Poidevin补充说:“诸如上海试点自由贸易区以及中国经济体系进一步自由化等一系列变化,为对内与对外投资带来了许多机遇,此次旅行非常适时。作为能够担当中国与更为广阔的资本市场之间的门户的领先国际金融中心,这是根西岛能够一直等待的机遇。”

从欧洲美元市场得到的经验 尽管自由贸易区的改革使得人民币成为全球外汇市场中日益重要的一种货币,部分人士担心,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将损害境外人民币市场的发展。

“这种担忧毫无根据,”新加坡发展银行的一名经济学家Nathan Chow称,“借鉴欧洲美元市场可帮助揭示在国内放松管制的情况下境外市场将如何增长。”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由于美国条例的变化,例如法定准备金、利率限制和借款限制,境外银行对本地银行更具吸引力。因此,美元流动性移向伦敦,在这里,非美国银行不会受到联邦储备局的管制。因此,欧洲美元市场迅速发展。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大部分条例被淘汰。例如,美联储将大面额国内存款的法定准备金要求降至零;实际上,这消除了对当地中介的“税收”。但是,欧洲美元在全球美元银行中的比例从七十年代的10%增长到九十年代的20%,到2000年中期,比例超过30%。非美国居民仍持有其大部分境外美元,美元储备的官方持有者(主要是境外中央银行)同样如此。2000年,超过70%的官方美元储备位于美国海外。有趣的是,迄今为止,伦敦银行间拆放款利率仍然是美国公司贷款的基准。

Chow认为,欧洲美元市场的持续发展可归因于一系列因素。最典型的是,它是美元的非美国放款人与非美国借款人之间的媒介(又称第三方中介)。

例如,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中央银行在伦敦银行存入一千万美元,然后将资金借给墨西哥的石油进口商。在这种情况下,美元可能在伦敦或其他银行中心经历一次或多次境外银行交易。但无需在美国筹措资金或部署资金。的确,很大一部分境外美元银行业务归于这种第三方中介。

截止6月10日,4.9万亿美元全部贷款来自境外,其中2.7万亿美元(或55%)的债权对非美国居民。监管环境、会计标准和时差问题等便利性因素可解释市场参与者趋向于境外交易的原因。

Chow指出,另外一个动机在于将货币风险与国家风险分离。例如,2001年9月,由于恐怖袭击,美国国债交易不得不中断。但在欧洲储蓄机构持有美元证券的境外中央银行仍能进行正常交易。这提醒了官方外汇管理人员设置多个交易和存储位置的潜在优势。

因此,根据美元经验,全球投资者倾向于以特定的货币在境外市场交易。“至于人民币,香港和其他金融中心的境外市场预期将沿着欧洲美元同行的轨迹发展,”Chow称,“在担忧管辖区内基础设施或操作集中化风险的同时,尤其需要将货币风险与国家风险分离。”

香港、新加坡和伦敦的前景 继上海建立自由贸易区以后,香港的一家政府机构近期要求该市的金融管理者加快改革,以保持其作为主要境外人民币中心的竞争优势。

在一份名为“推进香港境外人民币中心发展的方案”的文件中,金融服务发展委员会(FSDC)建议,香港应制定其自身策略来维持其先动优势。

据金融服务发展委员会表示,为确保香港的先动优势,部分建议措施包括放松对香港居民人民币交易的外汇管制,允许国内公司向其境外同行借贷人民币,吸引更多来自巴西和印度新兴经济的公司在香港境外人民币债券市场发行债券。

“报告指出,香港正面临着来自不断发展的全球宏观经济力量和新兴本地威胁的挑战,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领先地位并非不可撼动,我们必须不懈努力,提高我们的竞争力,”金融服务发展委员会主席Laura Cha称。

在过去几年内,香港一直在与伦敦和新加坡竞争,随着大陆当局逐渐扩展人民币国际化,上海和深圳等大陆城市也加入金融服务业的竞争行列。

香港人民币在境外市场人民币总额中的比例从2011年12月接近百分之九十降至2013年9月的百分之六十五左右。尽管其他境外城市正在崛起,到目前为止,香港仍然是中国最大的境外人民币市场。境外人民币存款,包括存单,已经接近1万亿人民币左右,而境外发行的人民币证券的未清余额已经超过4500亿人民币。

市场观察人士认为,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全球化金融中心,上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根据AT Kearney的2012年全球城市指数,上海位居排行榜第21位,而香港、新加坡和伦敦分别位居第5、11和2位。这表示,大陆最有前景的城市在商业活动、人力资本、信息交换和文化体验方面还未达到世界一流城市的水平。

此外,新加坡发展银行的Chow表示,大陆仍处于市场经济的过渡阶段,遭遇了既得利益团体的顽强抵抗,而外国投资者对大陆的政治环境同样高度敏感。任何严重的国内动荡都可能迫使政府采取全面措施,包括金融改革。

在这种背景下,投资者需要寻找其他地点来分散其人民币风险。尽管部分境外机构投资者(包括中央银行)已经进入大陆证券市场(通过QFII计划),其对点心债券的需求日益增长,这可视为该风险分散行动的结果。

显而易见,不仅大陆实体发行点心债券,多边公司以及国际机构,例如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等也发行点心债券。这凸显出,境外人民币市场已经越来越多地作为非中国居民的人民币金融活动平台。

与此同时,香港银行不断扩展了对客户的人民币借贷额度。未偿还人民币贷款约880亿人民币,而这在三年前几乎为零。融资活动的迅猛发展源于多项鼓励政策,包括允许非居民借贷人民币,解除银行的人民币净敞口头寸和法定现金储备要求。

财资市场公会今日引入了境外人民币拆息定盘价。这为贷款定价提供了基准,促进了境外人民币利率外汇掉期市场的发展。“随着市场的加深以及越来越多人民币产品的出现,境外市场将会迎来越来越多的人民币中介,” Chow称,“此外,人民币的升值预期也不太一致。以往单向汇率预期更加有利于非居民人民币借贷的发展。”

其他境外人民币中心同样拥有各自的长期优势。作为东南亚国家联盟的门户和商业中心,新加坡可促进区域间的人民币交易。例如,印度尼西亚的一家采矿公司可用人民币与马来西亚客户交易,这样一来,交易成本更低或者货币风险管理更佳。2012年,东南亚国家联盟超越日本成为中国第2大进口地区。

此外,贸易来往产生的人民币流动性,以及与北京签署的外汇掉期得到的人民币,可用于第三方交易。同样地,作为除大陆和香港以外最大的世界人民币付款交易中心,伦敦可通过促进泛欧洲地区的第三方使用,建立一个“西部人民币中心”。鉴于巨大的时差,伦敦能够为欧洲、中东和非洲(EMEA)以及其他地区提供更长的交易时间,与香港和新加坡互补。

“以往经验表明,国内放松管制不会中断境外市场的发展。非美国居民、私人和官员等,对在欧洲美元市场中进行美元业务表现出强烈的偏好。继美国资本管制和关键税收提升之后,这种做法开始盛行,”Chow称,“此后,第三方中介已经成为欧洲美元市场的标准。可以推断出,境外人民币市场将越来越多地在非中国居民之间发挥类似中介的作用。即使人民币可以兑换,这种作用的利益也可长期保持。”